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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畢煒,你少在這兒演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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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的天氣,燕垣早已熱了起來。今天沒有一絲的風,河邊的垂柳垂頭喪氣地一動不動,這給畢煒的心頭更增添了幾分煩悶。安琪兒開著車,讓畢煒先睡一會兒。他昨晚一晚都沒有睡。畢煒沒有回答,他像是沒有聽到似的。安琪兒也不說話了,她知道,畢煒此時的心裏一定是極為失落的。師父走了,而自己的師兄妹又那樣對自己。她專心致志地開著車,載著畢煒往大火村的佟家駛去。

畢煒忽然說了一句:“先去縣公安局吧。”

安琪兒心頭一顫,問道:“畢煒,這次你是認真的嗎?”

畢煒沒有回答,只是眼神很執著地看著前方,算是一個回應。

佟家院內,哀樂響徹天空,吊唁的賓客絡繹不絕,悲聲大放。一個叫大民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,小聲在遲尚賢的耳邊耳語了幾句,遲尚賢馬上站起來,神色凝重地快步走了出去。幾位守候在靈堂的老人面面相覷,然而他們很快就知道了——畢煒來了,還帶來了一隊警察。老人們擔心出什麽事,相互攙扶著出門查看。

只見佟家的門口外,停著兩輛警車,畢煒帶著四五名警察站在了門口。而遲尚賢則站在了畢煒的面前,擋住了他們的去路。遲尚賢青著一張臉,一字一句地咬牙說道:“二師弟,我再叫你一聲師弟,這件事情到此為止。要不然,我們師兄弟恩斷義絕!”

畢煒面不改色,雙眼緊盯著他,說道:“師兄,我這麽做,是要還師父一個公道。如果你是師父的徒弟,是他的女婿,你就不該攔我!”

遲尚賢臉上的表情轉為了憤怒:“畢煒,別以為你是警察就可以亂來!”他抄起了倚在門口的一根棍子:“有我在這兒,你們誰敢動師父一根手指頭看看!”

殷曙光見事態不對,上前勸道:“那個……大遲,畢支隊也是覺得事情有蹊蹺,這次我請了我們專業的法醫來,你也不希望你師父是被人害死的吧?這次來,只是想求一個公道的結果。”

遲尚賢手中的棍子一橫,指著畢煒:“我看他就是存心不良,就是擺明了要跟我師父過不去!畢煒,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想想,師父生前最疼愛的徒弟就是你。可是你呢?你來看過師父幾次?”

畢煒不說話了,的確,因為他平時在市裏工作,而且太忙了。自從自己調離杏兒溝後,只回來看過師父一次。

遲尚賢咄咄逼人:“現在師父出了這事,你倒冒出頭來了。我告訴你,這次師父的白事,你小子連穿孝都不夠資格,給我滾!”

幾位老人趕忙上來勸:“哎呀,你們這是幹什麽啊!大遲,你先把棍子放下,有話好好說。小煒,你也是,你太沖動了。你師父是自己摔傷的,全村都知道,你這是鬧的哪出啊?”

畢煒說道:“幾位叔叔伯伯,事發當日,只有我三位師兄妹知道這事,是不是摔傷的,全憑他們一句話。而且這麽大的事,事發時也沒有通知我一聲,我就想問一句,這事正常嗎?”

一位老人說道:“小煒啊,這不能怪大遲。他是老佟的大徒弟,又是他的女婿,這當女婿的總不能害老丈人啊!依我看,是你想多了。再說了,你師父都……現在都沒辦法驗屍了。”

畢煒心頭一驚:“三叔,您老人家說什麽?我師父怎麽了?”

遲尚賢長棍一立:“今天上午,我和幾位長輩商量了,為了避免你糟蹋師父的遺體,我們已經把師父火化了!”

此言一出,所有的警察愕然。畢煒只覺得天旋地轉,他的身體輕輕搖晃,差點兒站立不住。幸虧安琪兒在旁邊扶了他一把。畢煒恨恨說道:“遲尚賢,你真他媽狠啊!”說完,擡腿一腳踢了上去。

遲尚賢長棍一撥,擋住了畢煒的進攻,緊接著手中的長棍直直地送出去,點向畢煒的胸口。畢煒連退了三五步,才避開了這一招。

老人們一見雙方動起了手,急忙阻攔:“這話怎麽說的,你們倆怎麽打起來了。快住手,這像話嗎?你們師父剛走,你們倆都打了起來,這不是胡鬧嗎?趕緊住手!”

一眾警察也上前拉住了畢煒:“畢支隊,你冷靜一下。”畢煒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憤怒過:“遲尚賢,你他媽給我等著,老子一定會查出真相的!”

遲尚賢高聲叫道:“畢煒,你少在這兒演戲!表面上對師父孝順,其實最不孝的就是你!還想動師父的遺體,你做夢!”

畢煒受不了這種語言的羞辱,他幾次要掙脫眾人的阻攔,沖上去要打遲尚賢。正在現場亂成一鍋粥的時候,一輛凱美瑞停在了路邊,車門打開,一個穿著黑色T恤衫的人下了車:“哎喲,這……這是怎麽回事啊?大師兄,二師兄,你們兩個怎麽打起來了?”說著,沖上前去把兩個人分開。來人正是佟勳的三徒弟聶康。

一見他來了,在場的幾位老人就像是見到了救星,急忙連聲說道:“小聶啊,你來得正好,趕緊全權你這兩個師兄吧!”

聶康茫然了:“這怎麽回事啊?”

其中一位老人說道:“你是不知道啊。小煒說你師父死得蹊蹺,這不今天帶著警察找上門嘛,說是要驗屍。大遲為了不讓你師父的遺體被破壞,就自作主張火化了。因為這個,兩人動起手來了。你要是再不來啊,非得出大事不可!”

聶康聽罷後,趕緊雙方勸上兩句:“兩位師兄,你們都沖我,啊,這事都沖我,你們消消氣。大師兄,你也是,二師兄要驗屍你就讓他驗唄。你說現在一把火把師父燒了,這……這二師兄有懷疑也是應該的。你現在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啊!”

遲尚賢瞪大了眼睛:“我……”

聶康不等他說完,轉而對畢煒說道:“二師兄啊,這事是大師兄不對。可是事情都出了,你還不依不饒的,是不是有點兒過了?師父剛咽氣,咱們當徒弟的就在他老人家靈前打得頭破血流,這也太……是不是?”

畢煒心裏清楚,遺體被火化,意味著這件事情很棘手了。他很確定自己昨晚沒有看錯,師父佟勳身上的特征確實符合窒息而死。這件事情,他知道,遲尚賢和佟習男也很清楚。但是隨著遺體被一把火燒掉,已經沒有了直接證據。畢煒點點頭,忽然冷靜了下來。事情既然已經出了,自己在這裏和遲尚賢爭論於事無補,他只是說了一句:“好,是我們不對。”他扭頭對殷曙光說道:“殷隊,辛苦你白跑一趟,你帶著大家回去吧,我要在這兒給我師父守孝。”

殷曙光叮囑了他兩句,又說了幾句類似“節哀順變”的話,帶著人走了。

老人們見畢煒服軟了,又趕緊勸遲尚賢:“看看,人家當弟弟的都認錯了,你這當哥哥的不應該大度點兒?快,拿身孝服出來,讓你師弟換上。”

遲尚賢讓佟習男拿出來了兩身孝服,給了畢煒和聶康。一場風波總算是過去了,幾位老人也松了一口氣,為了大辦白事弄得鄰裏鄉親不睦,他們這些年可見得多了。遲尚賢和畢煒又都是一身的好武藝,幸虧今天沒打起來啊!老人們都誇讚聶康識大體,顧大局,聶康笑著說都是兩位師兄給面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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